尽管美国确诊病例已经超过130万，在停赛58天后，NBA终于决定向恢复常态迈出了第一步：开放部分训练馆。

虽然不少球队在做准备，但真正动起来的仍是极少数。骑士在周五举行的第一场训练非常成功，有勒夫、南斯、奥斯曼和日日奇四人参与。他们不能共用篮筐，陪伴他们的助教也都戴着口罩和手套。

开拓者也在同一天开放了训练馆；掘金本来也计划周五开放球馆，但因为没有球员参与，又说等到周一再重新开放。

猛龙也要在周一开馆，他们的隔离措施更加严格，一次只允许一位球员进入。热火、国王、老鹰、爵士、湖人、火箭等球队都宣布将在未来两周内开馆。

但一切变数都很大，定下的计划仍可能被推翻。就像独行侠老板马克-库班说的那样，不是政客说可以复工他们就一定要复工，“我们只听科学家说的话，冒这么大风险不值得。”

至于球员，也是心情忐忑。南斯说：“说实话，比起身体状态上的压力，心理上的压力才更大。”

球员工会副主席麦科勒姆也说：“我就跟所有人一样，当然也很担心，但只要是自愿的，我就觉得没什么问题。”

“联盟的确做了严格的防护措施，但我还是会思考是否会出现戏剧化的场面，而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不安全就是不安全呀。”他说，“但我也必须承认，有一些球员在之前就去训练了。”

球员们的担忧和压力不是没有理由。美国从4月中开始爆发了有组织的复工抗议潮，到现在各州政府的确开始逐步重启经济，巨大的风险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周五，副总统彭斯的新闻秘书被确诊新冠病毒阳性，保护总统的特勤局里已经有11人呈阳性，还有23人已康复。虽然特朗普和彭斯每天都接受病毒检测，但他们仍然不肯佩戴口罩。

全球规模最大的猪肉加工厂史密斯菲尔德也爆发了非常严重的疫情，因为他们到3月底仍坚持开张，导致至少644名员工感染，媒体预计最终感染人数会超过罗斯福号航母。

就在这样的危机下，特朗普还要肉类加工行业加紧复工，保障全国供应，无疑是把底层工人往死亡线上推。

相较之下，NBA小心翼翼的隔离训练措施已经很安全了。

球员工会执行董事米歇尔-罗伯茨就认为，所有人都得接受病毒将会长期存在的现实。各行各业的复工都是个走钢丝的过程。

不管是联盟还是球员，所面临的问题都是愿意承担多少风险的取舍。每个人的承受限度不同，那就的通过尝试和沟通来克服。

复工重启，势在必行。

在萧华与球员的电话会议上，工会主席保罗特别提到，如果球队逼迫球员前往球馆训练怎么办？萧华向他保证自己一定会提醒各队管理层，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球员可以立刻上报。

但球员除了有配合复赛的压力之外，这两个月面对恐怖的感染数字和社交行为习惯的改变，突然之间要他们返回球场进入竞技状态，肯定是不可能的。

多支球队的经理和训练师都提到了洁癖问题，这是强迫症的一种，属于NBA比较常见的心理疾病。

比如肖恩-拉金从小就是严重的洁癖患者，没事就疯狂洗手，每天换几十条浴巾。即便接受治疗这么多年，他现在还是只敢用手肘开关水龙头。

勤洗手是预防新冠病毒的重要方式，可洁癖患者就遭了老罪，NBA会在场馆各处提供消毒剂洗手液，但对他们而言，勤洗手其实是很痛苦的体验。

不少训练师都指出，洁癖心理暗示可能成为一种强大的压力源，影响球员的能力表现。一位东部训练师说：“有些球员可能比较容易克服，但有些就难了。”

除了洁癖之外，联盟不少内部人士都把新冠疫情与艾滋疫情做了并不是太准确的对比，毕竟当魔术师约翰逊宣布感染HIV后，联盟很多球员的心态都发生了变化。

当时卡尔-马龙就公开宣称，自己不相信接触魔术师会是安全的，“NBA绝对人人自危。”马克-普莱斯一度怕得不愿意在对湖人的比赛中出场。

曾在湖人工作三十多年的训练师加里-维蒂回忆道：“那时候连湖人球员都在悄悄问我，是否能确定自己不会受感染。HIV病毒与新冠病毒是两码事，后者的传染率高得多，但死亡率又低得多。球员肯定是害怕的，但这跟害怕艾滋病不能比。”

也因为新冠病毒的这种性质，美国才会有越来越多的民众头铁地要求复工。NBA这些内部人士也相信，经济衰退的现状，会有效刺激球员克服对病毒的恐惧和心理洁癖。

萧华在这个节点上召集球员开全体大会，也是要让他们认清楚停赛的损失究竟有多大。每个人心里都得有杆秤，一边是安全感和恐惧，一边是让人肉疼的财政损失，从现在开始，人人都得把这秤端平了才行。

“在疫苗或有效治疗办法出现之前，我们必须团结起来，最终的问题，还是大家愿意承担多少风险。”萧华这样说。

NBA球员若是感染Covid-19，转为重症或死亡的概率肯定是很低的。但这就像人人都知道抽烟可能致死，可全世界还是有那么多人抽烟一样，有些死亡风险，大家承受得心甘情愿。

这次电话会议的基调是严肃悲观的。萧华告诉所有球员，如果没有疫苗，NBA可能到2021年都必须空场比赛。

那时候勒布朗都要满37岁了。谁能料到这一年来联盟的急转直下，直接改变了这位门面球星的生涯故事。他来湖人是想好好养老的，结果这圈子简直没一天能给他省点心。

空场比赛不会有观众，而联盟40%的篮球收入都与上座观众息息相关，NBA未来的篮球相关收入和工资帽都将大幅下滑，为了缓冲打击面，劳资双方必然还得进行谈判。

萧华说疫情是他们所有人这辈子遇上的“最艰难挑战”，绝不是夸张。

何况这种艰难是全国、全球性的，面临衰退的不止NBA一家企业，萧华谈到动情处甚至落泪，他这个总裁当得也实在倒霉。

现在没有谁不想刺激经济复苏，很多地方政府都主动联系了NBA，希望能成为他们的复赛选址。但只有奥兰多和拉斯维加斯比较现实。

距离劳资双方拿出切实的复赛计划，我们恐怕还要等很久，因为阻碍太多了。NBA需要解决的核心问题之一就是病毒检测，而这也是一个取舍平衡的过程。

联盟已经测算出复赛所需的检测试剂盒，约为1.5万套，看着不多，他们也不是没有财力购买，但在目前美国仍有无数民众苦等检测机会的时候，NBA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之前给爵士全队做检测被纽约市长点名批评，搞得联盟脸上无光，品牌形象大受影响。

如何不被批评占用资源，同时保障球员安全？现在联盟只能等，等待疫情平稳，国内检测能力大幅提升。

还有禁锢和自由的矛盾。罗伯茨现在并不认可让球员远离家人好几个月、隔离在酒店、甚至对他们下禁足令的做法，她认为这种防范手段完全不现实。